屈原开创“楚辞”创作,先秦“楚辞”的流传,至汉初的搜集、西汉末刘向最终将辑录成《楚辞》,经历了一段比较漫长的过程。
屈原由于受霄小的排挤陷害,使曾经对他十分信任并依靠他变法图强的楚怀王,对他产生怀疑以至疏远放逐;楚襄王当政后,更为昏庸,朝政日益腐败,楚国面临亡国的危机,而对屈原这样的爱国志士迫害有加。
屈原正直的性格,高洁的人格,爱国的行动,反倒都成了罪过。他将自己满腔愤激的情绪,发而为诗,形成了激楚的情调。风调激楚,是屈原楚辞风格。
《楚辞》经历了屈原的作品始创、屈后仿作、汉初搜集、至刘向辑录等历程,成书时间应在公元前26年至公元前6年间。刘向《楚辞》原书早亡,后人只能间接通过被认为保留最完整的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原书亦佚)、宋洪兴祖《楚辞补注》(《楚辞章句》的补充)追溯、揣测原貌。
扩展资料
《楚辞》较早就流传海外,特别是在日本、朝鲜、越南等“儒学—中华文化圈”。至1581年(万历九年),利玛窦来华,东方文明遂远播重洋,《楚辞》逐渐进入西方人的视野,1840年鸦片战争后,欧美世界开始广泛注意《楚辞》。
据粗略统计,17至18世纪由传教士以拉丁文翻译的中国典籍达数百种,其中包括《楚辞》。迄20世纪中,相继出现英、法、德、意、等文字的楚辞,屈原作品全部有西译,其中以《离骚》为最多,甚至同一语种有不止一个译本。 [8] [62]
在1984年出版的《楚辞研究集成:楚辞资料海外编》中,便选编较有代表性的日本、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匈牙利等海外研究楚辞的专著和论文20种,且仅仅为“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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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楚辞的产生
我国战国时代末期,在江汉流域的楚国,出现了一种瑰奇雄伟、深沉真挚、悲壮奔放的崭新诗歌,这就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所开创的楚辞。作为一种诗体,楚辞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浓厚的地方色彩。它被称为“楚辞”,就是因为它“书楚语,作楚声,纪楚物”(宋黄伯思《东观余论·翼骚序》)。屈原以后,在楚国和汉代都有一些人用“楚辞”这种诗体来进行创作。大约到了西汉末年,许多“楚辞”作品就被编为一部总集。但是无论作为文体或诗歌总集的名称,“楚辞”一词永远是与屈原的名字分不开的。 楚辞连同它最伟大的作者屈原之所以产生于楚国,并非偶然,它是由多方面因素决定的。 楚国建立于西周初期,当时“辟(僻)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左传·昭公十二年》)。经过楚国人民的长期奋斗,到了春秋时期,已具有强大的经济力量。“地势饶食、无饥馑之患”(《史记·货殖列传》),“商农工贾、不败其业”(《左传·宣公十一年》),得以纵横于江汉流域。春秋晚期,楚国就有了中原地区很少见的冶铁业,近年在河南淅川县发掘的楚墓中,发现了一支玉柄铁匕首,更说明楚国冶铁业的进步。经济的高度发展给文学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物质基础。 “应该记住,远不是一切‘上层建筑’都是直接从经济基础中成长起来的:艺术同经济基础发生联系只是间接的”(普列汉诺夫《关于“经济因素”》)。楚国发达的经济,只是给文学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而某种艺术形式的发展更重要的是生根于传统文化,并受着社会、时代的制约。文学艺术的发展规律起着重要而直接的作用。 首先,发达而又独具特色的楚文化孕育着伟大的诗人,它是楚辞产生的土壤。中华民族与世界各民族一样,在原始时代有着丰富多彩的神话。当中原地区的正统经典把古代遗留下来的美丽神话一概加以“历史化”时,地处南方的楚国仍然存在着许多瑰丽的神话;《汉书》就说,“楚人信巫鬼而重淫祀”。这样的风俗,在神话传说的保存和流传中也起了一定的作用。楚辞《九歌》是经屈原加工过的楚国民间祭神的乐歌,其中就可以看出楚地的风俗是如何富有神话的意味和色彩。在《离骚》、《天问》、《招魂》等诗篇中,神话素材经过屈原的精心结撰,都产生了极大的艺术魅力。同时,神话传说扩大了诗人驰骋想象的空间,丰富了屈原创作的内容,为积极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形成与发展,开辟了道路。 楚国山川佳丽,物产丰富,楚国人民,特别爱好音乐舞蹈;而巫风的盛行,更推动了音乐舞蹈的发展。迄今为止的考古发现也说明,楚国人民比中原列国人民更为能歌善舞。这也直接影响了诗歌的创作。王国维就认为《九歌》是后世戏剧的萌芽;闻一多更改写《九歌》为歌舞剧。同时,自然风光不仅陶冶了诗人的性情、丰富了诗人的想象,而且还提供了诗人借以抒情的素材。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就说:“屈平所以能洞鉴风骚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这确实是屈原得天独厚的地方。 其次,中原地区传统的和具有时代特色的文化,与屈原和楚辞的产生也有密切关系。《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它多方面描写了现实生活,表现了不同阶级或阶层的人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具有现实主义精神。艺术手法上,它大量运用比、兴,获得了显著的艺术效果。在南北文化的交流中,《诗经》给楚辞提供了极为有益的借鉴,楚辞中的比兴手法和面向现实的精神,显然继承了《诗经》的传统。 国、积极奔波,在统治者中寻找“知音”;而列国君主也愿意倾听他们的游说之辞。这一时代特色,使士所写的说理散文,词章宏丽,感情激越,富有说服力。为了更有说服力,这些散文也大量运用比喻、寓言,使文章更为曲折、生动。百家争鸣及其相应的散文发展,也给屈原的创作以很大的影响。诸子百家的思想,尤其是儒家和法家的思想,在屈原作品中更有鲜明的反映。由于这种种原因,所以对屈原来说,象《诗经》那种简单的文体和质朴的语言,似乎已不能充分表达他的思想、抒发他的感情了。因此,他便以楚国民歌为基础,并提炼诸子散文的语言融入诗歌,开创了楚辞这一崭新的形式,在诗坛上开辟了一代新风。 中国古代著名文艺批评家刘勰说得好:“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文心雕龙·辨骚》)。而屈原之所以能够成为伟大的诗人,除了上述客观条件外,与他本身的主观努力分不开。 屈原(约公元前340年——前278年①),名平,秭归(今湖北秭归)人,他相信自己有很好的禀赋。相传古帝颛顼高阳氏是楚国的祖先,而屈原的家族正属于楚王族的一支。屈原降生的那天,正当太岁逢寅(旧星历学称为摄提格,即《离骚》所说的“摄提”)的那年正月庚寅,年月日都符合“人生于寅”的观念,他父亲便给他取名为“平”,字叫“原”,与其生日相配合。平,平正,天的象征;原,广阔而平坦的地形,指大地。这样,屈原的名、字与生辰就包含了天地人三者统一的意义。这在两千多年前的屈原看来,当然是幸运而又值得骄傲的事。但屈原并没有沉醉于这种幸运之中,他知道:“善不由外来兮,名不可以虚作”(《抽思》),所以,他十分珍惜光阴,努力自修:“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离骚》)。坚持不懈地追求高洁的品格:“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桔颂》)。坚定执着地追求真理、追求自己的政治理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离骚》)。 屈原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对古代的兴衰治乱进行了研究,屈原作品中常常称说古代圣君贤臣成功的事迹和暴君奸人失败的教训,而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北方的史事和神话。《史记·屈原列传》说他“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这当然是他辛勤努力的结果。 屈原热爱祖国、同情人民,他不仅忠于国家,而且对楚国的乡土山川、风物人情都有无比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有历史渊源,并且与楚国人民是相通的。楚民族是我国南方的一个古老民族,它曾参与周武王伐纣的战争而受到周成王的封爵。但在后来,楚国却长期受到中原列国的歧视和敌视,被看作“披发左衽”的异族,被诬称为“荆蛮”。这就促成了楚国人民有比较强烈的国家观念和乡土感情,有一种自立向上的精神。生长在这块具有爱国主义传统的土地上的屈原,把自己的命运与楚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历史发展到战国时代,出现了“大一统”的趋势,这是社会发展的结果,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要求。春秋战国时期的兼并战争,是建立统一的封建国家的必然过程。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国富兵强,朝着平灭诸侯,统一全国的“帝王之业”的方向有计划、有步骤地进行政治、外交和军事行动。但是,“秦取天下,非行义也,暴也”(《战国策·燕策二》),在兼并过程中相当残暴,如秦赵长平之役,秦将白起竟把赵国战俘四十余万全部活埋。充满掠夺性和破坏性的兼并战争,给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百姓不聊生,族类离散”(《战国策·秦策四》)。屈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离骚》)。他衷心希望楚国强大起来,要求楚王仿效尧、舜、禹、汤等圣君贤王修明法度、举贤受能;他以古代著名的贤臣良佐皋陶、伊尹等人为榜样,想依靠楚国的力量,用德政的方式统一整个中国。 屈原有如此伟大的人格、渊博的知识、非凡的才能、崇高的政治理想,所以,才由屈原的手创造了璀璨绚丽的诗篇,屈原才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伟大诗人。“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韩愈《送孟东野序》),这正是“不有屈原,岂见离骚”的道理。 然而,上述种种对一个伟大诗人的产生、一个划时代的文学的开创固然缺一不可,而所谓“契机”也必不可少。“某个伟大而坚强的性格,由于没有机会或者没有刺激的因素,往往默默无闻”(丹纳《艺术哲学》)。 这个“机会”,这个“刺激的因素”,就是楚国的动乱、衰败,就是屈原个人的极度不幸。这对楚国人民和屈原个人是非常不幸的,但对于屈原的创作又是不幸中之大幸。 屈原生活在大动荡的战国后期,诸侯各国面对强秦的威逼,产生了联合抗秦的“合纵”政策,而秦国则千方百计地分化“合纵”,即所谓“连横”。著名纵横家苏秦在当时曾下过结论:“横则秦帝,纵则楚王”(刘向《战国策·叙录》)。屈原清醒地认识到“合纵”或“连横”的成败,直接关系到楚国的存亡。他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力主联齐,并几次出使齐国为之奔波。然而,“是时,楚王恃其国大,不恤其政,而群臣相妒以功,谄谀用事,良臣斥疏,百姓心离,城池不修”(《战国策·中山策》),以楚怀王为代表的腐朽势力,根深蒂固,占了绝对优势。他们“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怀沙》)。不仅屈原遭到他们的嫉恨、迫害,而且联齐抗秦的主张也被抛弃。这样,形势必然朝着屈原所预感到而又极不愿出现的方向发展,楚国得罪了盟邦齐国,在与秦的战争中又屡屡失利。这使屈原十分痛苦,但他仍坚信自己的主张,绝对不肯妥协,因而也就遭到进一步的迫害和打击。在楚怀王、顷襄王时竟先后两次被放逐,“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受尽痛苦的煎熬。在流放中,楚国的形势每况愈下,屈原看到了昏庸的怀王竟被骗到秦国以致客死他邦;看到了郢都被秦攻陷。这对热爱楚国、把自己的命运与楚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屈原来说,怎能不悲痛万分?他“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他“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兮而九逝”,他经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终于在悲愤、绝望中,自沉于汨罗江,结束了他悲剧的一生。 “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司马迁《报任安书》)。愤怒出诗人,正是由于放逐、亡国等巨大的痛苦,才使屈原“发愤以抒情”(《惜诵》)。 惊心动魄的现实,使屈原对生活有着更深刻的感受,这正是造就屈原的“刺激因素”;也是产生楚辞的直接原因。从屈原的作品看,除了祭神的《九歌》大约作于他政治失意前外,其余都是他在被放逐后用血泪写成。其中有对祖国的讴歌,对人民的同情;有对楚王的大胆揭露,对佞臣的无情抨击。他驰骋想象抒发着强烈的爱国激情。这些悲壮奔放的感情结晶,也就构成了楚辞的主体。 屈原的楚辞,标志了战国时代诗歌的艺术成就,并给后世以巨大的影响。它一问世,文人们便“惊其文采,竞相仿效”(鲁迅《汉文学史纲要》)。但很多人仅仅看到楚辞这新奇的形式,而不知道华丽的文辞只有在表现了深刻的思想内容后才能放射光芒。脱胎于楚辞的汉代辞赋,文辞虽华美富丽,铺排渲染,但内容空泛,因此毫无生命力。而楚辞则以独特的艺术形式,深刻的思想内容,成为伟大而不朽的光辉诗篇。①关于屈原的生卒年,历来说法不一,今取郭沫若说。
骚体诗,就是指《离骚》一类的诗。骚体,亦称楚辞体,在《汉书·艺文志》属“诗赋”一类。它起于战国时的楚国,是屈原创立的。屈原以及其他诗人用这种文体写了许多优秀的作品。这类作品富于抒情成分和浪漫气息,篇幅、字句较长,形式较自由,句尾多带“兮”字。这也就是骚体诗的基本特征。 这种“骚体诗”,较之于屈原以前的诗歌形式,究竟有些什么不同呢? 一是句式上的突破。屈原以前的诗歌句式,基本上是四言体。这种句式,比起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传说中尧舜时代的三言句式,无疑是一大进步。就它所具有的艺术表现力来说,《诗经》特别是其中的国风民歌,可以说是达到了它的高峰①。 但是,这种四言句式,毕竟节奏短促、单调呆板,容量也有限。在表现比较复杂的社会生活和思想感情时,它的束缚和局限,就突出地显露出来了。倒是国风中的那些杂言体,如《伐檀》、《行露》等,以及楚国、吴越民间流传的《徐人歌》、《越人歌》、《沧浪歌》等,由于字句参差、节奏自由,在抒发思想感情上显出了长处。 屈原在早期写作《橘颂》时,所采用的还是这种四言体。但到了他受谗被逐,胸中积满了悲愤和痛苦,想要将它化为诗涛喷注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四言体的束缚了。他大胆地学习民间的“俗歌俚句”“不拘于四言”②的经验,有意识地采用民歌中常常出现的五言、六言、七言的新句式,保留咏唱中的语气词“兮”,创造了一种以六言为主、掺进了五、七言的大体整齐而又参差灵活的长句句式。《惜诵》就是屈原突破四言体式而创造的第一首“骚体诗”。 初看起来,“骚体”句式只比四言句式多了二、三个字,但它的作用却是小看不得。这二、三字的增加,使全句的容量一下扩大了许多。而且正如前人在分析七言长于五言时说的那样,由于“每句多两字,故转折而不迫促”,更适宜于“言情出韵”③。因此,屈原“骚体”长句句式的创造,实在是对四言体的一个重大突破。 二是章法上的革新。屈原以前的诗歌,如《诗经》里的国风,一般都采用分章叠唱、反复咏叹的形式;许多诗,只在每章中变动几个字,来表现场景的推移或感情的递进(如《芣苡》、《将仲子》等)。这种形式,与诗歌合乐有关,是乐章形式的反映。它有便于记唱和加强情绪的作用,但同时也带来一个缺点,就是使全诗的容量相应缩小了。 屈原所创制的“骚体诗”,虽然也合乐,但章法却已大为不同。他放纵自己的思涛,在诗中自由奔泻;或陈述,或悲吟,或呼告,或斥责;情之所至,笔之所到,全不拘古诗的章法。正因为如此,后世有些注楚辞者,想要按说《诗》的办法,也给屈原的诗分一下章次,结果都不免碰壁④。宋人钱果之就看出了屈原的这一革新,明确指出:“古诗有节有章”,屈原之赋却“有节无章”。 屈原“骚体”不拘于古诗的章法,却有自己的章法。他的诗,有发端,有展开,有回环照应,甚至还采用“乱曰”的形式结尾,对全诗内容或主旨进行概括和总结,其脉理是极其分明的。这显示出屈原诗歌既具有“凭心而言,不遵矩度”的创造精神⑤,又具有“以意运法”、“行所不得不行,止所不得不止”的“神明变化”的特点⑥。 三是体制上的扩展。屈原以前的诗歌,一般都是直抒己怀的抒情诗。它们往往即眼前景,就身边事,述胸中志,表现一时、一地的某种感触和心境。反映在诗歌体制上,大多只是十多行、数十行的短章。《诗经》中也有一些表现王朝先祖建功立业的史诗(如大雅《生民》、《绵》,鲁颂《阔宫》等),或反映当代政治、军事重大事件,表现朝廷近臣忧虑国事的抒情诗(如大雅《桑柔》、《抑》、小雅《六月》、《正月》等),以及某些农事诗(如豳风《七月》等),在体制上出现了向中、长篇演进的趋势。但总的来说,诗三百篇以短章为其基本体制,即使是规模最宏伟的《閟宫》,也只九章一百二十一句,四百八十四字。 屈原的“骚体诗”,特别是《离骚》,虽然仍属抒情诗,但其所表现的,就不是一时、一地的感触和心境了。他要在极其广阔的规模上,展现自己大半生追求理想美政的历程,和在这一斗争中所经历的欢乐、忧虑、痛苦和失望。这样繁复的生活内容和丰富的思想感情,在短短十几句、几十句的篇章中,是怎么也容纳不下了。为此,屈原一面从《诗经》中那些已经突破了抒情短章体制的诗歌吸取成功的经验,一面又将战国以来纵横家们铺陈排比、恣肆不羁,非把所思所虑说得云诡波谲、淋漓尽致才罢的游说之辞的特点,运用到抒情诗的创作中来,从而把旧诗的体制大大扩展,造出了一种气势宏伟、有着极大容量的长篇体制。屈原的主要诗作《天问》,虽还采用四言句式,体制上却已实现了对于古诗的大突破⑦,达到了三百八十多句、一千五百余言。而此后的《离骚》,则长达三百七十二句、二千四百六十九字,奠定了我国古代诗歌的长篇体制。 四是多种形式的交互为用。“骚体诗”的基本形式和特点,已如上述。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这种新的诗体,在屈原手上并不是凝固不变、单调划一,而是极其灵活、极富于变化的。屈原适应不同内容的表现需要,无论在句式上,还是在体式上,都不断有新的变化和创造。 从句式上来说,《离骚》所用的就是“骚体诗”的基本句式,即六言长句,但又掺合了五、七言甚至八言,使之参差多变,在节奏上比较舒徐,适合于抒发诗人那沈郁顿挫、悱恻缠绵的感情,表现出回肠荡气的情韵。而《九歌》,则直接采用了民歌中常见的半句加“兮”(如《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句式,节奏轻快、跳跃,适合于表现娱神歌舞的欢乐、婉转的情调。在《怀沙》以及《抽思》、《涉江》的“乱词”中,屈原又采用了四字一顿、句末加兮的短句句式(××××,××××兮),节奏短促相承,语气劲捷有力,表现出强烈感情的突然迸发。 从体式上说,屈原不仅有“长篇抒情体”《离骚》,表现他那时间上跨度较大、空间上又无往而不及的身世遭际和浪漫主义神游;并在情节结构上创造了客主诂难、问答的形式(“女嬃”劝告、“灵氛占卜”等),使之在“铺叙中有峰峦起伏”、“长而不漫”⑧,有如“黄河百里一曲、千里一直”⑨。而且还创造了《天问》这样“镶琦卓诡”、一问到底的“问难体”,《招魂》这样排比铺张、“艳绝深华”的“赋体”,《九歌》这样由多首短章串联而成的“组歌体”,《橘颂》这样托物寄兴的“咏物体”。如此多变的体式,交互为用,使得屈原的诗歌,呈现出“变动无常,淜浡不滞,体既独造,文亦赴之”⑩的缤纷多姿的奇特景象,真是云蒸霞蔚、璀灿夺目,毫无汉代效颦者的那种板滞、沉闷和单调。 正是由于屈原这富于革新勇气的创造,我国文学史上一种既区别于先前的《诗经》,又有别于后起的五、七言诗的诗体出现了。它的出现,给春秋以来的诗歌体式带来了一次大解放。明人吴景旭说:“经之后、赋之先,天地间忽出此一种文字”,“总览斯文风格,凿空不经人道,自应别名一体,以‘骚’命之可也。”⑾李维桢也称赞屈原“以一人之手,创千古之业。”⑿对屈原来说,这样高度的评价,可谓当之而无愧!
①后世曹操四言诗较之于《诗经》,颇有创新。
②⑤鲁迅《汉文学史纲要》。
③见施补华《岘佣说诗》。
④如朱熹说《楚辞》,即每首分章。其《楚辞集注·离骚》说开首四句曰:“此章,赋也……”即是一例。
⑥沈德潜《说诗晬语》。
⑦笔者以为《天问》之作早于《离骚》。拙作有《对〈天问〉写作年代的推测》,载《争鸣》82年4期;《离骚作于顷襄八、九年考》,载《复旦学报》82年1期。 ⑧沈德潜《说诗啐语》。
⑨刘熙载《艺概·诗概》。
⑩陈第《屈宋古音义》。
⑾吴景旭《历代诗话》。
⑿《楚辞集注》明李维桢《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