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追究他说的那段经典语录了,船下的生活不是属于他的生活:整座城市……那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无穷无尽!麻烦你告诉我,它的尽头在哪里?走上舷梯的时候一切都很好,我穿着你送的大衣,信心百倍,看上去也一定很帅气,对于下船毫无疑问,毫无问题。使我停下的,不是我所见,而是我所未见。你能体会吗?那些我看不清的东西,在那绵延不断的城市中……我能看到一切,可就是看不到尽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尽头。尽头,正是我所未见。——世界的尽头。比如说这个钢琴,琴键有开始,也有终结。傻瓜也知道只有 88个琴键。它们是有限的,而你却是无限的。在这有限的88个琴键上,你可以弹奏出无穷无尽的音乐。我就喜欢这样。我也只能这样生存。但你们把我送上舷梯,把我推向一架有无数个琴键的钢琴。真的,由无数个键。没有尽头。可如果琴键是无穷的,我又该怎么演奏呢?我只能说,我坐错了地方。那是上帝才能弹奏的钢琴。(That’s God’s paino.)老天啊,你有没有看到那些街道?那千万条街道。怎样才能从中选一个?选一个女人,一栋房子,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选一片属于自己的风景,选一种自己的活法(one way to die),沉重的世界压在你的肩头,黑黝黝的却看不到头。要你离开这里,到那个陌生而无穷的世界,你难道就不感到害怕?我在船上出生,“世界”在船上来来往往,可每次也就2000来人。船上也可以充满期望,但都限定在船的范围内。从船头到船尾那么大。你可以在有限的钢琴键上弹奏出无穷的欢乐,我从小就学会了这种生活。陆地……对我来说,是一艘过大的船,是一个过于漂亮的女人,是一次太长的旅行,是一种太浓郁的香水,是一曲我弹不出的音乐。我不能下船。我不愿放弃我的生活。毕竟,我就像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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